今年的11月初，阿里巴巴主導的雙11購物節旋風再度席捲亞洲電商市場。這一次，趨之若鶩的不只是消費者，包括PChome、momo、Yahoo!奇摩這些本土電商平台，也不得不「共襄盛舉」，加入這個幾年前在台灣還少有人聽聞的購物盛典。但在狂歡雙11的同時，東亞正發生幾件對於台灣乃至於整個亞洲的未來，都至關重要的幾件大事。

首先，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從11月3日開始，進行了為期11天的日、韓、中、越、菲五國訪問，並參加他就任後第一次的亞太經合會（APEC）領袖會議。作為這個會議的「副產品」，以日本為首的TPP-11國，則正式宣布將繼續推進沒有美國的TPP，並希望能在2019年正式生效。

先看川普。超過10天的亞洲行，對美國總統來說相當罕見──上一次美國總統在亞洲待上那麼長的時間，得追溯到1991年、曾經擔任美國駐中國大使的老布希。眾所周知，川普上任後，最讓他不能容忍的兩件事：北韓與貿易，都跟這次訪問的重心：日、韓、中脫不了關係。因此，此次川普亞洲行的首要之務，就是與日本、韓國兩個東亞最重要的戰略夥伴，再次確認防堵北韓的共識。

川普造訪亞洲，為防堵北韓與調整貿易

另一個重點，就是重新調整與這些國家的貿易關係。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PIIE）資深研究員Jeffery J. Schott指出，美國去年度的貿易赤字總額為734億美元，其中中國就佔了347億美元，而日本、韓國也各有69與28億美元（圖1）。Schott笑說，「你們台灣只有13億美元，應該還不至於成為川普的目標。」

圖1：2016年美國貿易赤字前六大來源國（單位：億美元）

資料來源：經貿變局對經貿自由化及區域整合之影響與展望國際研討會

以初步結果來看，川普此次中國行的最大收穫，就是總金額高達2500億美元的採購協議。以絕對金額來看，不但遠高過來自中國的貿易赤字，甚至比美國去年整體的貿易赤字高出兩倍有餘；而且中國欲採購的項目集中於傳統能源與製造工業，正中川普下懷。

另一方面，經過將近一年的努力，TPP 11國終於重新達成協議，將繼續推進這項協議的生效進程。不過，為了與之前由美國強勢主導的TPP 1.0做出區隔，這項改由日本主導的TPP 2.0，已經改名為「跨太平洋夥伴『全面進展』協定（Comprehensive and Progressive Agreement for the Trans-Pacific Partnership, CPTPP）」。而且在少了美國之後，原本美國堅持的20項條款，例如藥品的資料專屬保護和專利連結制度也被省略。樂觀估計，CPTPP在2018年就能完成所有會員國簽署，並於2019年正式生效。

圖2：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資深研究員Jeffery J. Schott

攝影：蔣士棋

退出NAFTA，也是川普的可能選項之一

從這一連串變化看來，2018年開始，美國主導的全球貿易新秩序已大致底定。川普上台一年後，美國已經重回到雙邊談判的老路，開始對每個貿易對手國重新檢討策略。這也是為什麼之前屢屢祭出國內法對付中國（入超第一名）的出口商品、主動向日本（入超第二名）要求開始自由貿易協定談判、並要求與墨西哥（入超第三名）和韓國（入超第四名）重新談判北美自由貿易協定（NAFTA）與美韓FTA。Schott分析，「即使川普的風格激進，我也不認為美國最終會退出世界貿易組織（WTO），」但他提醒，既然已經有了美國片面退出TPP的前例，「現在看來，如果跟墨西哥、加拿大的談判不順利，退出NAFTA也是可能的選項。」

這也讓台灣的處境將更為尷尬。雖然在2500億美元的巨額採購下，美中間的緊張關係略為舒緩，但這並不代表兩國和解。川普的最終目的，是把製造業的勞動需求重新帶回美國，如此一來，勢必影響到大陸台商在內，眾多全球供應鏈的布局思維。偉凱外國法律師事務所律師Christopher Corr分析，「台灣正好處於美國和中國之間的火網（crossfire）地帶，只要兩邊的貿易關係一緊張起來，台灣絕對會受到影響！」

因此，橫在台灣面前的，只有繼續向美國示好以及積極加入CPTPP兩條並行不悖，但都相當高難度的路。在追求美國式公平正義的主軸下，過往與美國關係緊密的韓國、日本、墨西哥這段時間與川普交手都吃了不少苦頭，更何況是實力更弱的台灣？可以預期的是，如果台灣未來只會一味討好美國，付出的代價恐怕只會更大。

此外，TPP雖然死而復生，但台灣能否順利加入還是未知數。受到美國退出的影響，整體進程已經被拖慢，為了趕上進度，台灣幾乎不可能在明年一年中，同時完成與11個會員國的加入談判以及國內法的調整，也就是得等到CPTPP正式生效後，再尋求第二階段加入的可能，不確定性更高。

雙11的盛宴已過，台灣該開始思考貿易政策何去何從了。

資料來源：

1. Adapting to Global Change: Legal Developments for 2018 and Beyond, 12th Annual White & Case Legal Symposium, 2017/11/07
2. 經貿變局對經貿自由化及區域整合之影響與展望國際研討會，2017/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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