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看好今年可以完成上市計畫的螞蟻金服，在三月底時突然宣布策略轉向，從直接服務客戶改為服務金融業者。為什麼螞蟻金服會有如此重大的轉變？這對於中國大陸甚至全球金融科技產業接下來的發展，又會有怎樣的影響？

三月底，全世界最大的Fintech獨角獸公司：螞蟻金服革了自己的命。今年六月即將上架的基金營運平台「財富號」，螞蟻金服將對所有基金公司開放使用，未來更計畫對所有銀行、證券、保險行業開放。同時，阿里巴巴、螞蟻金服、建設銀行也簽署了戰略合作協議，建行所有的理財商品都將在螞蟻金服的線上通路上架、螞蟻金服將支援建行信用卡開卡服務。簡單來說，螞蟻金服將以服務金融業作為重心，逐漸從自有產品線撤守──未來的螞蟻金服，將是一家提供金融業資訊服務的科技公司。

見微知著。這樣的策略轉向，在普華永道（PwC）大中華區金融產業顧問諮詢服務部營運長張立鈞看來，正好回應了未來金融科技產業的關鍵挑戰：監管，以及更加深層的產業融合。

圖1：2017亞洲華人Fintech國際高峰論壇貴賓合影（中：證交所董事長施俊吉；右二：金管會副主委鄭貞茂）

攝影：蔣士棋

Fintech的機會在「unbankable」

根據PwC的2017年全球金融科技調查，大多數受訪者都同意，未來將有越來越多的傳統金融服務，包括零售銀行、財富管理、資金移轉與支付會被金融科技所取代。張立鈞分析，這類交易頻率高、但交易金額低的輕資產服務，的確是金融科技的強項。「相反的，投資銀行、股票交易所這些重資產服務，短期內就很難被取代。」

這些輕資產金融交易的需求，將出現在從未進入金融體系的人群之中。張立鈞表示，全球有將近40%的人沒有銀行帳戶，「在這其中，有超過55%分布在中國大陸與印度」；PwC自己的調查也顯示，在亞太地區，成年人的銀行帳戶普及率還不到7成，在南亞地區更不到一半（圖2）。

「傳統銀行業的營運成本太高，導致這些人沒辦法使用金融服務，但他們還是有借貸、消費、投資儲蓄的需求，」他指出，正如肯亞發展出的手機銀行一般，這些傳統上無法享受金融服務（unbankable）的人，可能就是金融科技最大的商機來源。

圖2：世界各地區成年人銀行帳戶普及率

資料來源：「FinTech2.0 發展趨勢」會議資料，2017亞洲華人Fintech國際高峰論壇，2017/04/26

監管力道收緊，可能是螞蟻金服轉向主因

然而，在金融科技逐漸壯大後，監管的力道也勢必加強。本刊在前期文章（監管出重拳 2017年大陸行動支付將洗牌？）中，曾經分析過中國大陸對第三方支付業者的備付金將加強監管；事實上，在股權眾籌、P2P借貸、互聯網保險等面向上，監管機構都已經有了相對應的管理辦法（表1）。今年四月底，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也特對針對金融業發表談話，重點也是加強金融監管、完善市場規則、加大對市場違法違規行為的處罰力度。張立鈞分析，「螞蟻金服選擇退出，可能也是因為監管成本加重使然。」

表1：中國政府一行三會對於金融科技的已出台監管措施

資料來源：「FinTech2.0 發展趨勢」會議資料，2017亞洲華人Fintech國際高峰論壇，2017/04/26

其實，從螞蟻金服的策略轉向，還可以看出科技、金融之間的基本差異。提到過去數年內螞蟻金服在金融產業的投入，張立鈞觀察，有許多當初從大銀行或證券公司跳槽過去的金融好手，後來都因為「水土不服」選擇離開。「金融產業跟科技業，尤其是新創公司的思維畢竟不一樣，」張立鈞解釋，對金融業來說，風險控管是永遠不能背離的天條，一舉一動都得考慮風險；但科技業要求的是快速、敏捷、隨時都可以重來，風控的角色並不重要。「還有，一家銀行不管再怎麼強大，就算是中國的四大國有行都不可能佔掉一半以上的市場；但在科技產業裡，排在第三以後的公司可能就無足輕重了。」

他提醒，金融科技正好處在這兩種極端思維之間，在逐漸壯大之際，不論下一步是繼續前進或是如螞蟻金服一樣轉向，都必須審慎以對；監理機關也必須拿捏好執法的分寸，以免讓萌芽中的金融科技功敗垂成。

參考資料：

1. 「FinTech2.0 發展趨勢」會議資料，2017亞洲華人Fintech國際高峰論壇，2017/04/26
2. 蚂蚁金服高调转型Techfin 蚂蚁聚宝要成开放平台，财新网，2017/03/22
3. 习近平：金融活经济活 金融稳经济稳，新华网，2017/0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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