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商標圖案有主要部分與次要部分時，如何做整體的近似判斷與混淆誤認之虞判斷？歐洲普通法院於2020年9月9日，做出Sumol + Compal Marcas v EUIPO案，歐洲法院認為，當商標圖案中的部分元素識別性較低，縱使面積較大仍不屬於主要部分。最後判決認為，案件中的商標不構成近似而無混淆誤認之虞。
Jacob博士申請的系爭商標
本案事實如下，2015年2月16日，Mr Ludwig Manfred Jacob先生，向歐盟智財局申請註冊歐盟商標 ，商標圖案如下。
圖一、Jacob博士申請系爭商標
其所指定的商品類別，乃尼斯公約第5類、29類、30類、32類等類別。其中第5類指定於藥物製劑；醫療用途之衛生製劑； 醫療用途之飲食製劑；營養補充物、非醫療用途之食物補充品等。歐盟商標局於2015年3月24日公告系爭商標，公告號為056/2015。
葡萄牙果汁製造商Sumol + Compal Marcas公司提出異議
在可提出異議 程序的最後一天2015年6月24日，葡萄牙的果汁製造商Sumol + Compal Marcas公司（本案的異議申請人及上訴人），對該商標提出異議。其提出異議的理由是，系爭商標與之前已經存在的商標，構成近似，而有混淆誤認之虞。所據以異議之商標，包括下列幾個商標：
1. 2005年7月18日所申請，國際註冊號860539號商標，商標的文字組成為「COMPAL ESSENCIAL」，並且將保護擴及於歐盟；
2. 2008年2月29日所申請，葡萄牙註冊號426382號商標，於2009年3月31日申請國際註冊，註冊號為969360號，保護擴及於英國，商標圖案如下：
圖二、葡萄牙註冊號426382號商標
3. 2008年3月6日所申請，葡萄牙註冊號426383號商標，於2009年3月31日申請國際註冊 ，註冊號為970169號，保護擴及於英國，商標圖案入下：
圖三、葡萄牙註冊號426383號商標
4. 2014年11月10日申請，葡萄牙註冊號53005號商標，商標圖案如下：
圖四、葡萄牙註冊號53005號商標
5. 2014年8月6日申請，葡萄牙註冊號53007號商標，商標圖案如下：
圖五、葡萄牙註冊號53007號商標
前三個商標所指定使用的商品，主要為第29類和第32類商品。而後二個商標指定使用之商品，則包括第5類、第29類、第32類。其中，第29類主要指定於果肉（液體果泥）、水果和蔬菜罐頭；第32類主要指定於酒精飲料；果汁飲料和果汁；糖漿和其他製備飲料的製劑。
異議被駁回
2016年9月12日，異議部門駁回該異議，認為系爭商標與據以異議商標之間，並沒有混淆誤認之虞。
2016年11月12日，申請人對異議結果不服，對歐盟智慧財產權提出上訴。2017年7月11日，歐盟智財局第五上訴庭（Fifth Board of Appeal of EUIPO）駁回該上訴。其認為，系爭商標與據以異議商標之間，有低度近似；但即便使用在相同物品上，商標圖案之間的差異，仍足以排除混淆誤認之虞。
歐洲普通法院第一次判決，認為商標顏色元素也很重要
2017年9月25日，Sumol + Compal Marcas公司向歐洲普通法院（General Court）提起上訴，要求廢棄歐盟智財局第五上訴庭之決定。其主張第五上訴庭在對商標作視覺比較時，沒有將系爭商標的顏色和據以異議商標的顏色，針對顏色差異所產生的影響納入考量。
歐洲普通法院在2019年2月7日做出第一次判決，認為第五上訴庭在做混淆誤認之虞判斷時，沒有考量據以異議商標的所有元素，尤其是顏色，因為其可能在近似性程度上會提高。因而認為第五上訴庭沒有完整地比較系爭商標，故判決廢棄第五上訴庭之決定[1] 。
第一上訴庭重審結果
案件發回後，分配給智財局第一上訴庭。2019年10月3日，第一上訴庭重審後，仍駁回異議人的主張。此次，第一上訴庭特別著重於，系爭商標和據以異議商標（主要是前述商標中有顏色的部分，包括葡萄牙第530007號商標、第426383號商標這二個商標）兩者顏色上的比較。
表一、系爭商標顏色比較
系爭商標
葡萄牙第530007號商標
葡萄牙第426383號商標
資料來源：：T-879/19 - Sumol + Compal Marcas v EUIPO - Jacob (Dr. Jacob's essentials)
一、與葡萄牙第530007號商標進行比較
與葡萄牙第530007號商標進行比較時，第一上訴庭認為，在判斷混淆誤認之虞的相關領域消費者，應採取在葡萄牙境內的一般大眾。而該商標主要使用在非酒精飲料、飲食製劑、營養補充物、藥物製劑等。這些產品的對象包括一般大共以及專業族群，尤其是營養專家。第一上訴庭認為，相關領域消費者對相關食物與飲料產品的注意程度，既不低也不高，屬於中等，但若是對第5類的醫療產品或醫療製劑，購買者的注意程度會提高。
而在商標圖樣是否近似上，第一上訴庭採取視覺上、讀音上、概念上三方面的比較，最後認為整體的近似程度屬低度近似。
1.視覺上比較
首先就二商標中的文字元素部分，據以異議商標的文字有「essential或essencial」（主要因為c這個字體的設計看起來像t也像c），而系爭商標文字為「essentials」。這個字對食品或飲料的消費者來說，一般是指包含了營養上重要或必要的物質。這個字表示有好處，告訴消費者該產品有其想要的效果，因而，在先天識別性上，這個字的識別性很低。
至於系爭商標中的「Dr. Jacob’s」這個字，和據爭商標中的「compal」這個字，則具有一般程度的識別性。由於essentials 這個字的識別性很低，消費者會將注意力放在系爭商標的「Dr. Jacob’s」和據爭商標的「compal」上。
就顏色組合來看，這兩個商標也有不同。雖然都使用了綠色和橘色的組合，但是，據爭商標中「essential或essencial」是由白色組合，而「compal」是紅色，其他瓶子部分用橘色，橘色是整體來看最主要的顏色。比起來，系爭商標的「essentials」是由綠色、紅色、橘色構成，而綠色才是最主要的顏色。
因此，第一上訴庭認為，就視覺比較上，兩者近似程度屬低。
2.讀音上比較
第一上訴庭認為，兩者讀起來的節奏和語調很不同。唯一近似的部分，只有在唸到「essential或essencial」時才有非常近似的發音。因而，若將商標整體的發音來看，兩者並不近似，尤其在整體商標的前面部分「Dr. Jacob’s」和「compal」，的發音則完全不同。二商標在讀音上的近似程度很低。
3.概念上比較
就據爭商標的「essencial或essential」部分，和系爭商標的「essentials」部分，兩者概念上有近似性。但若從商標整體來看，由於essentials 這個字的識別性很低，整體印象的近似性很低。系爭商標的「Dr. Jacob’s」這個字，對消費者而言的印象代表著產品來自於某個博士的研發，則與「compal」有不同的印象。因而，兩商標在概念上的近似程度很低。
4.整體混淆誤認判斷
第一庭認為，據爭商標的先天識別性，整體而言只有一般程度的識別性。在整體混淆誤認之虞的判斷上，由於兩商標中真正的識別性元素有所差異，整體的印象也有差異，消費者並不會混淆誤認商品來源。更不用說，倘若產品不完全相同，更不會有混淆誤認之虞。
二、與葡萄牙第426383號商標進行比較
若與葡萄牙第426383號商標進行比較，同樣地，第一庭認為，就讀音上、概念上，二商標只有低度近似；而視覺上比較時，最多有中度近似。最後就整體混淆誤認之虞的判斷上，第一庭認為，二商標中具識別性之元素有所差異，整體印象也有所差異，消費者不會就商品來源產生混淆，甚至使用在同一商品也不會產生來源之混淆。
歐盟普通法院2020年第二次判決
Sumol + Compal Marcas公司不服，再次上訴到歐洲普通法院。普通法院於2020年9月9日做成判決[2] ，支持第一上訴庭之認定結果。主要理由是，雖然「essencial或essential」部分兩者構成近似，但其只是整體商標的一部份，且該部分識別性很低，故較無法有指示商品來源的效果[3] 。
至於「essencial或essential」是否為整體商標的最重要部份？普通法院認為，只要在消費者不太會注意到商標的其他元素時，才可認定其屬於主要部分。但是，「Dr. Jacob’s」和「compal」並不會被消費者忽略，雖然在整體商標中字體比較小，但卻放在商標的最前面，消費者反而會更加重視[4] 。而就顏色組合上，普通法院也同意第一上訴庭的認定，兩者的顏色配置仍有不同[5] 。
因此，最後歐洲普通法院支持第一上訴庭認定結果，駁回Sumol + Compal Marcas公司。此案的啟示在於，若商標屬於組合商標，且商標元素中識別性程度低，則消費者會較重視其他具識別性的組成元素。縱使兩商標識別性程度低的元素構成相同或近似，但在整體商標印象的近似判斷上，可能還是會認為不構成近似。
Judgment of 7 February 2019, Sumol + Compal Marcas v EUIPO – Jacob (Dr. Jacob’s essentials), T‑656/17, not published, EU:T:2019:71, paragraph 34.
T-879/19 - Sumol + Compal Marcas v EUIPO - Jacob (Dr. Jacob's essentials) , Judgment ECLI:EU:T:2020:401.
Id. para 44.
Id. para 47.
Id. para 49.
【本文僅反映專家作者意見，不代表本報立場。】
作者： 楊智傑
現任： 雲林科技大學科技法律所 教授
經歷： 真理大學法律系助理教授
學歷： 台灣大學法律系
專長： 智慧財產權、美國專利法、美國著作權法、憲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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