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標可由「文字、圖形、記號、顏色、立體形狀、動態、全像圖、聲音等，或其聯合式所組成。」在商標圖案設計時，可能會在圖案中加入「十字圖」記號。但是，倘若該「十字圖」特別醒目獨立，且是採取「白底紅十字」，將會與紅十字會使用的白底紅十字產生混淆，而不准予註冊。此外，商標圖樣中的十字，若讓人誤以為產品有醫療效能，也不能註冊。

智慧財產局商標圖樣含「十字圖」之審查原則

智慧財產局於2019年6月18日草擬「商標圖樣含『十字圖』之審查原則」，並公開徵求意見，以下簡單介紹其重點。所謂的十字圖，指的是「由等長或接近等長，且外沿未經特殊設計之垂直與水平線條所構成的十字圖」。典型的圖案如下：

圖一、等長的紅十字圖

圖片來源：TIPO

為什麼商標圖樣中含有十字圖，需要特別注意呢？主要原因有二：

1.會與紅十字會的標誌產生連結，使公眾誤認誤信其與紅十字會有關

商標法第30條第5款規定：「五、相同或近似於國際跨政府組織或國內外著名且具公益性機構之徽章、旗幟、其他徽記、縮寫或名稱，有致公眾誤認誤信之虞者。」由於紅十字國際委員會、國際紅十字會、各國紅十字會等，都固定使用「白底紅十字」標誌，代表與醫療、救援有關。

圖二、國際紅十字會組織與各國紅十字會組織之標誌

紅十字國際委員會	國際紅十字會與紅新月聯合會	中華民國紅十字會

圖片來源：TIPO

若一般公司申請商標圖案中，有使用醒目、獨立的白底紅十字圖案，會使公眾誤認誤信與紅十字會產生某種連結。例如，下述這個商標，因為採取「白底紅十字」的設計，且十字圖特別醒目、獨立，容易使人誤會其與紅十字會組織有某種連結，故不准予註冊。

圖三、與紅十字會組織混淆的商標

圖片來源：商標圖樣含「十字圖」之審查原則，頁6

2.會讓人誤以為該產品具有醫療效能，而使公眾誤認誤信產品服務之性質

其次，商標法第30條第8款：「八、使公眾誤認誤信其商品或服務之性質、品質或產地之虞者。」

商標圖樣中使用「十字圖」，常常是想傳達醫療、醫藥等概念。若商標圖樣中使用十字圖，是想傳達該商品具有醫療效能，但實際上未必真的有醫療效能（尤其食品、健康食品、化妝品不能為醫療效能之標示），就會因為可能「使公眾誤認誤信商品或服務之性質」，而不准予註冊。例如，圖四這個商標，指定使用於化妝品、髮乳、清潔乳液等商品，卻使用明顯的十字圖，傳達該商品具醫療效能的觀念印象，容易使公眾誤認誤信該商品之性質，而不准予註冊。

圖四、在商品上傳達醫療效能的商標

圖片來源：商標圖樣含「十字圖」之審查原則，頁13

其他表達「加」、「正」或不醒目的十字記號沒有問題

商標圖樣中的十字記號，可能傳達的是「plus」、「正(positive)」、數學符號的「加號」概念。

只要符合下面幾點的十字圖，一般而言均可以註冊：

1. 不是採用獨立醒目的白底紅十字；或
2. 想表達的不是醫療效能；或
3. 想表達的是「加號」、「正號」等概念。

以下列出台灣已註冊商標中，使用十字圖的各種情況。

圖五、含有十字圖的商標，且經核准註冊的各種情況

圖片來源：智慧財產局商標檢索系統

美國以刑法規定不得使用紅十字標誌

由於「白底紅十字」標誌的特殊性，美國直接在聯邦刑法（18 U.S.C. §706）中規定，除了美國紅十字會，或者美國軍隊的公衛醫院單位外，其他人、協會、組織均不可使用紅十字標誌，或者使用「Red Cross」或「Geneva Cross」等文字。若違法使用，將處罰6個月以下徒刑。不過，若是他人在1948年之前，就已經開始使用紅十字標誌，可允許繼續使用。另外，聯邦刑法（18 U.S.C.A. § 708）則規定保護瑞士的紅底白十字徽章。任何人、組織使用了紅底白十字徽章，或類似的模仿圖，也會被處6個月以下徒刑。但在1948年該法生效前就已經使用者，則不受限制。

美國商標審查作業手冊

美國商標審查作業手冊的1205.01(c) ，也特別針對紅十字圖的商標審查，提出審查原則。在1205.01(c)(iii) 提到，由於美國刑法禁止使用紅十字圖或類似的圖，因此，如果商標圖樣中，包含了可能被認知為紅十字圖的設計元素， 且若該圖沒有經過重要的改變、格式化，或與其他原則結合，根據美國商標法1051條，必須駁回該商標審請。

此外，如果商標出現下述情況也會被駁回註冊：

1.該商標圖示或國外註冊，顯示該圖樣是紅色；
2.該商標圖示沒有顏色，但商標樣品卻顯示為紅色；或
3.該商標圖示沒有顏色，但卻包含了「Red Cross」或「Geneva Cross」等文字。

但是，倘若申請人願意修改其商標圖示，改為不同的、沒有禁止的顏色，或者沒有顏色的圖示（例如黑白圖或灰階圖），或提出其他樣本顯示所使用的圖樣不是紅色，仍可以准予註冊。

1975年美國In re Health Maint. Orgs.案

1975年美國商標審理救濟委員會的In re Health Maint. Orgs., Inc., 188 USPQ 473 (TTAB 1975) 案，一個健康維護組織，註冊了上圖的「黑色十字、中間雙蛇纏繞的魔杖(Caduceus)圖」，指定使用於針對健康照顧設施與組織的管理咨詢服務。

圖六、不是使用紅十字的商標

圖片來源：In re Health Maintenance Organizations, Inc., 188 U.S.P.Q. 473(1975)

原本美國專利商標局基於前述刑法規定及衍生出來的商標審查原則，不准予該商標註冊。但商標審理救濟委員會認為該商標可以與白底紅十字標誌，以及瑞士的紅底白十字徽章加以區分，不構成近似，也不會讓人覺得與紅十字會或瑞士有任何連結，因而決定准予註冊。

美國2007年Johnson & Johnson案

既然美國是以刑法禁止註冊使用紅十字的商標，但是，著名的美國嬌生公司（Johnson & Johnson），至今仍然在其保健醫療用品上，使用含有白底紅十字的商標。且該紅十字非常醒目並獨立。為什麼嬌生可以繼續使用該商標？而且還可以反過來控告他人侵權？

圖七、嬌生的紅十字商標

來源：bradley.com

圖八、嬌生實際使用紅十字商標方式

資料來源：walgreens.com

美國國會於1900年簽署日內瓦公約，只有美國紅十字會，可以為了其成立目的而使用紅十字商標，除非使用人在1905年就已經開始使用。嬌生公司於1906年註冊其紅十字商標，並宣稱最早於1887年就開始使用，而認為早於美國紅十字會。此外，美國刑法雖規定不准使用紅十字商標，但1948年以前就已經開始使用者不在此限。故嬌生的持續使用，也符合刑法規定。

2007年，嬌生公司在美國控告美國紅十字會，認為紅十字會授權其他公司在其緊急救護包產品上，使用了紅十字商標為商業上使用，而侵害了嬌生公司的商標權。但2007年美國紐約南區地區法院判決[1]，美國紅十字會有權授權其他公司為商業上使用。最後美國紅十字會與嬌生公司於2008年達成和解。

備註：

【本文僅反映專家作者意見，不代表本報立場。】

作者： 楊智傑 現任： 雲林科技大學科技法律所 教授 經歷： 真理大學法律系助理教授 真理大學法律系副教授 學歷： 台灣大學法律系 中央大學產業經濟所碩士 台灣大學法學博士 專長： 智慧財產權、美國專利法、美國著作權法、憲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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