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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案[1]申请人于2014年以文字「BAJATUSEGURO.COM」及设计图样（以下称系争标志）向美国专利商标局（USPTO）注册商标，指定使用于「透过全球计算机网络提供的保险经纪及再保险承保服务」，然而，USPTO以商标法第2(e)(1)条[2]「仅为描述性」（merely descriptive）为由核驳，并要求申请人依据同法第6(a)条声明不专用「BAJATUSEGURO.COM」。申请人不服，遂向商标诉愿暨上诉委员会（TTAB）提出诉愿[3]。

所谓之「仅为描述性」，是指能立即传达出所表彰商品或服务之主要质量、特性、功能，特征或目的而言。考虑的因素包括：所涉及的商品或服务、标志使用的情境脉络、标志依其使用方式或预期用途而对普通消费者可能产生的意义等等；换言之，是否描述性并非凭空认定，而是需要判断消费者是否认为系争标志传达出有关商品或服务的信息。因此，本案的症结在于，对西班牙语使用者而言「BAJATUSEGURO.COM」具有何种意义。

审查员委请USPTO科学技术信息中心（Scientific Technical Information Center）熟悉西班牙语的译者出具翻译声明，指出「baja tu seguro」译成英文应为「lower your insurance」；同时，审查员利用多家在线翻译服务查询，发现结果相距不远，包括：

为反驳申请人的主张（如后述），审查员也利用在线翻译服务反向翻译「download your insurance」，获得下列结果：

申申请人则委由代理其墨西哥业务的律师事务所合伙人Romo de Vivar女士出具声明。该女士是西班牙语使用者而且精通英语。根据她的说法，「.com」意指有关网络提供的商品或服务，「baja」则是来自西班牙语动词「bajar」，因此，当「baja」一词涉及网络，她会翻译成「download」或类似的英文语汇；换言之，「baja tu seguro」和顶级域名（top level domain）「.com」结合使用时，意思应该是「download your insurance」。Romo de Vivar女士另提出其他左证数据，包括：

虽然申请人利用Google Translate查询「bajar」的翻译结果仅有「get off」「lower」「bring down」及「drop」，而不包括「download」，但Google Translate却是将「bajar música」翻译成「download music」[4]；此外，Merriam-Webster Spanish Central有关「bajar」的英文翻译之一，即为「DESCARGAR: to download」。

至于已在墨西哥专利局获准注册的相同标志，由于申请人并未提出正式的英文译本，主管机关适用法律也不相同，再加上该标志指定使用于「保险业的比价服务」而与本案类别不同，因此，USPTO认定该注册核准并非有力的证据。

TTAB认为，双方的说法都有道理。其首先说明，若「BAJA EBOOKS.com」只有「lower your insurance」的意思，就申请人服务而言，双方同意确实仅为描述性。

TTAB认同申请人的主张，表示「BAJATUSEGURO」与「.COM」结合时，自然会产生不同于「BAJATUSEGURO」的意思。然而，TTAB却也认为，加上「.COM」不必然改变「BAJATUSEGURO」的意义。更何况，申请人将原先注册的「BAJA TU SEGURO」改为「BAJATUSEGURO.COM」时，已依据商标审查基准（TMEP § 1215.08(a)）声明，无论是否搭配顶级域名，该文字标志的本质并未改变，因此，审查员提交的证据仍可用来判断消费者如何理解「BAJATUSEGURO.COM」。

TTAB指出，由软件产生的在线或机器翻译未必完全准确，或仅是结合单词的翻译[5]。例如，WorldLingo页面即指出，计算机翻译结果仅作为一般信息之用，而非完整或准确的信息。至于USPTO提供的人工翻译则无此类缺陷，因而得以据此认定「BAJA TU SEGURO」的意思应是「lower your insurance」，众多消费者也是如此理解「BAJATUSEGURO.COM」。不过，根据Romo de Vivar女士的声明，TTAB也认为至少对于相当数量（appreciable number）的消费者而言，「BAJA TU SEGURO」也具有「download your insurance」的意思。

TTAB进一步指出，申请人虽曾在审查过程中表示，消费者可透过其商品和服务购买保单，但由于无法下载该商品和服务、或保单，因此系争标志不具描述性意义，惟审查员未予回应，而是坚持系争标志只有一个意思。

审查员认为，对普通消费者而言，将「BAJA TU SEGURO」理解为「DOWNLOAD YOUR INSURANCE」是牛头不对马嘴（incongruous），但在讨论双关语（double entendre）问题时又指出，「DOWNLOAD YOUR INSURANCE」是描述性短语，说明保险服务具有「可下载的在线组件（component）」之特色。TTAB则表示，审查员既未提供有关「DOWNLOAD YOUR INSURANCE」描述性的证据，也未证明下载在线组件是系争标志所指定使用服务的特色，审查员所谓之「牛头不对马嘴」，其实便是意味着非描述性，亦即系争标志不会直接向消费者传达有关其指定使用服务的特性。

最终，TTAB认定系争标志属于双关语，其一涵义为「仅是描述性」，另一涵义则因USPTO未能充分证明而非属描述性，鉴于系争标志并非仅描述所指定使用服务，当然得以注册。

尽管本案并非TTAB的先例（precedent），但却是值得关注的有趣案例。实际上，有不少商标审查员在适用「外语均等原则」（Doctrine of Foreign Equivalents）时，也会利用机器翻译了解外语标志的意思，以判断熟悉此种外语（在本案为西班牙语）的消费者是否认为该标志具有描述性[6]。有意思的是，会倚赖机器翻译的往往是不懂某种外语的消费者（审查员当然可能是其中之一），若想探知熟悉某种外语的消费者如何看待外语标志，人工翻译才是真正有力的证据。

不过，反过来说，如果审查员认为可利用机器翻译理解多语消费者的实际认知，不也正是承认机器翻译结果具有相当程度的质量（至少可作为可信的人工翻译左证资料）？无论如何，相信随着机器翻译的准确度大幅改善，其未来在智慧财产实务上，例如专利、商标的申请审查，应用会更加普遍。

In re Salvador Cababie, No. 86265949 (T.T.A.B. Apr. 14, 2016).
15 U.S.C. § 1052, “No trademark by which the goods of the applicant may be distinguished from the goods of others shall be refused registration on the principal register on account of its nature unless it—
(e) Consists of a mark which (1) when used on or in connection with the goods of the applicant is merely descriptive or deceptively misdescriptive of them, ***.”
本案另一标志为以标准字符「BAJA TU SEGURO」注册的文字商标，惟经USPTO在首次审查意见（first Office action）以「仅为描述性」为由拒绝注册后，申请人改以「BAJATUSEGURO.COM」注册。
本文撰写时显示为「已验证」，表示是经过Google翻译贡献者验证的译文。
值得注意的是，Google Translate自2016年11月引进「神经机器翻译」（NMT），在本案裁决当时，其同样存在逐字翻译的问题。
Alexandra Johnson, Don’t Get Lost in Translation: How Google Translate and Other AI Tools are Transforming Trademark La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