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智慧財產權的運作越來越全球化，但還是有些許領域在實務上難以朝「放諸四海皆準」的方向邁進。例如對於不得作為商標使用的相關規定，各個國家都自有一套準則。在4月23日舉辦的「2015海峽兩岸商標論壇」當中，兩岸的官員就交換了彼此對於商標核駁的經驗。

中國商標法第十條列舉了八種不得作為商標使用的標誌，其中的第一款第八項規定了「有害於社會主義道德風尚或者有其他不良影響」的標誌不得作為商標使用。所謂的「社會主義道德風尚」，中國國家工商總局商標局法律事務處副處長戴山鵬解釋，指的是「人們共同生活及其行為的準則、規範以及在一地時期內社會上流行的良好風氣和習慣」。

所謂的「良好風氣」有何評斷標準，其實完全取決於審查官的判斷。戴山鵬舉例，知名的韓商品牌MASHIMARO（見圖1），在大陸以「流氓兔」申請商標註冊，就因為「流氓」兩個字可能影響社會的良好風氣而被商標評定委員會核駁；有趣的是，台灣的商標法也有妨害公共秩序和善良風俗者不得註冊的規定，但同一個商標案子，而且還是用言詞更偏激的「賤兔」申請卻能夠被核准，顯示即使同為華人社會，兩岸對於「良好風氣」的認知已經有不小差距。

圖1：MASHIMARO（流氓兔/賤兔）商標

圖片來源：http://www.mashimaro.net/

同樣是中國商標法第十條，在去年五月修訂施行的版本中，變化最大的是第一款第七項：「帶有欺騙性，容易使公眾對商品的品質等特點或者產地產生誤認的」。舉例來說，大陸曾經有人以「冰心」申請酒類商標被駁回；戴山鵬解釋，這是因為冰心為近代知名作家與翻譯家謝婉瑩的筆名，以此作為商標名稱會讓社會誤以為該商標與冰心本人有關，因此不予核准；不過我國智財局商標高級審查官胡秉倫卻認為，在台灣冰心作為作家筆名並非相當為社會所熟知，反而社會大眾第一時間想起的可能是詩句「一片冰心在玉壺」，以相同理由駁回的可能性不高。

不過，這種與名人姓名近似的商標並非毫無轉圜空間。戴山鵬舉例，有一個叫做「亞平」（見圖2）的乒乓球拍品牌申請商標，因為其名稱近似於大陸的知名乒乓球選手鄧亞萍而被駁回；申請人不服向法院提請行政訴訟，一審時同樣敗訴，但二審卻出現逆轉。戴山鵬解釋，二審法官的判決理由是雖然「亞平」的確與「鄧亞萍」近似，但鄧亞萍本人若覺得其人格權因此受到侵犯，還是可以提出侵權訴訟，也就是說兩者名稱的近似並不足以構成駁回的理由。這也是為什麼現在在大陸的購物網站上，依舊看得到掛著「亞平」商標的乒乓球拍販售。

圖2：亞平乒乓球拍商標及其產品（商標見右上角）

圖片來源：阿里巴巴

同樣值得注意的是，大陸商標法第十條第一項已經規定，與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名稱、國徽、國旗等相同或近似的標誌，也都不能作為商標使用；因此，除非是在頒布商標法之前就已經存在的商標，如中華香菸（圖3）、中國銀行（圖4）等因為法律不溯及既往原則而能繼續存在，其他包含「中國」、「中華」等字眼的商標案都不會予以核准；甚至只要商標中有「國」字，也會被高度關切。「在大陸，到處都有人說自己的產品是『國酒』、『國水』，所以我們對這類的案件比較注意，」談起這條規則，中國國家工商總局商標局副局長陳文彤認為，這是因應中國當前的社會環境而有的結果，「等到幾十年後，社會風氣更開放了，相信那時候的商標審查官就會有不同的作為。」

圖3：中華香菸商標

圖片來源：上海菸草集團有限責任公司

圖4：中國銀行商標

圖片來源：中國銀行

整體來看，外界也許只把中國商標局對申請案的核或駁歸因於「潛規則」，但實際上在不良影響商標的評定上，光是台灣跟中國之間就有相當大的差距。換句話說，如果真的有心在大陸申請商標或者經營品牌，與其花力氣打通行政機關的關節，不如親身去了解人家的社會文化現況，才能夠得到行政機關以及消費者的認同。

資料來源：

• 「2015海峽兩岸商標論壇」會議資料
• 中國大陸商標法20130830修正通過之新舊條文對照表，經濟部智財局
• 商标审查及审理标准，中國商標網，中國國家工商總局商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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